急诊科分为几个部分,有诊室、留观室、抢救室和手术室。一天上午,从外地转来一个病人。20岁左右的男青年,当地考虑是“急性胰腺炎”。到我们这儿之后,基本明确了之前的诊断。但是呢,普外科病房已经满员了,所以就把这位青年放置在了抢救室的病床上。
啰嗦几句“急性胰腺炎”,这病多半跟饮食不规律、暴饮暴食有关,特别是那些喜欢吃夜宵还吃得油腻的朋友。而且这病来如山崩,哪怕一条精壮汉子若是耽搁了抢救,说没就没了。这病不但猛烈,而且特别花钱,因为不能吃东西,都得用输液来补充营养物质,加上持续泵入的昂贵的生长抑素,花费几十万并不是吓唬人。
陪同青年来的是他的老父亲,老实巴交,在急诊室东瞅西看,硬是小护士带路才找到缴费取药的地方。青年住进病房去之后,老父亲就坐在走廊的地上,一边抹眼泪一边打电话。一听是在跟各路亲戚朋友借钱。
上午的急诊基本上有条不紊,一晃就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了。脱下白大褂,顺着熟悉的路往家走。医院周围大家都知道的,基本上遍布着各种小饭馆。我就走着,忽然在一个卖盒饭的饭馆外面,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正是那位老父亲,正在费劲地跟店铺门口老板娘说着什么。
走近一听,原来是老父亲想五毛钱买一盒饭,不用吃菜;而饭馆老板娘却认为不买菜她亏了,必须要最低消费配一个素菜,三块钱;或者就两块钱买一盒饭。这位父亲捏着手里的一把零钱正在踌躇着。我走了过去,递给那位老板娘十块钱,让她给这位老人打一份两荤两素的盒饭。老人家一把拉着我,焦急地说着不用不用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湖南人最喜欢的“剁辣椒”,意思是他有这个下饭足够了。最终我说服了这位老人,看到老板娘给他端上盒饭,我急忙抽身离开了。我怕再多一秒我会落泪。走了好远我回头望望,看到老人一手托捧着盒饭,另一手还在向我这边挥着。
直到现在我闭上眼睛,仍然能回忆起那个衰老的、蜷缩的身影。穿着一身不知什么年代的绿军装的那个困苦的身影。
我再次上班,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。我正想去看看那位青年和老人家,这时候下班的同事走过来告诉我,医院的治疗费用太高,患者和家属决定返回县里去治疗了。昨天晚上已经出院了。
我正在愣神,这时候我同事向我递过来十块钱,“这是患者父亲临走前嘱咐我转交给你的,他说谢谢你。”
有时我常常在想,中国为何是如此的割裂:这里有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,也有世界上最贫穷的地方;这里有最智慧的人民,也有最愚昧的人民;这里有最善良的老百姓,也有最市侩的刁民。每每啊,他们的愚昧和市侩让我感到厌恶和反感,而他们灵魂的每一点闪光,都让我觉得感动和心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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